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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老家都喝菊花茶， 夏天的时候冲上一大壶，通常是放盐的。 上学的时候冲上一壶，放在井水中凉了就灌在空可乐瓶里， 有的同学家里还给放些糖和芝麻， 那透明可乐瓶子上头漂浮的粒粒芝麻和黄豆一度成为同学家境贫富的象征。 我不带，通常花上一毛或是五分钱去买冰棍吃，所以，我骑的自行车车芯也是班上同学攻击的目标。我买冰棍也不是因为家境，而是从小就知道勤工俭学，去挖车前草，或捡废纸、穿破的凉鞋也是我和哥哥的抢手货，一并抬了出去卖了分赃，啤酒瓶是五分钱，酱油瓶价钱要高些是八分钱一只。 卖了得来的钱，我通常是用来吃了，很少留的，而哥哥却存起来买在地上拍的《三国演义》花片，以及小人书。所以，现在我选择了做服装，属于物质享受派，而我哥还读研究生，属于精神享受。 从院子说开去，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一个自我封闭但又对外开放的缓冲区，一个精神填充的情感暂存区，存在着而无视它的存在。十四岁之前住的都是国家分的房子，共用很大的院子，有梧桐以及木芙蓉，还有一个几米高的水塔，对面是两层高老苏联式的房子，过道有点阴森，但夏天非常凉快。 夏天如果下雨，那些青的瓦便瞬间晕化成墨绿色，随即一股股小清流从那些墨绿槽凹中倾泻而出，院子里垂直于屋檐的水泥地面经过日子的冲刷都成了一排泛白的点。就象一支长笛横陈在院门前。 雨敲打青瓦的声音也有若干年没有听过了。 运气好的话天晴了也有彩虹，但不常见，秋天的院落都是落满了地的松针，每天要扫，那些干枯了的可以用来做火引，抓一小把放在炉子里，上面架满了柴火，一点就着。单位的房子不大，但已经足够将我童年所有的快乐都装满，在房间到厨房之间有个过道，这个过道有个小小的天井，是当初单位上造房子时为了采光而设的，一抬头就是一棵高大的松树，夏天挂满了蝉鸣。 而一到秋冬，这个天井里灌满了风，早上去早自习我总是草草的洗漱，因为那些黑色的影子从天井里投射下来，夹着风，便有了许多《聊斋》中的影像和着自己洗漱的响动，从四周的土墙上反弹回来，拍打在我的后背上。 突然在梦里醒来，躺在被窝里一仰头，那窗玻璃雾蒙蒙的，哈两口气，隐约看见青瓦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心里一阵惊呼，太好了！——这是一个装病的好机会，我从小就觉得天气好就应该躺在床上睡觉，但是好雪不等人，又想下地去玩，这倒是蛮矛盾的。 装病的计谋被母亲看穿了之后就只好穿好衣服下床了，来到院子外，雪地里已经踏满了单位上所有小孩子的脚印，于是便到处寻找一处干净未被开恳过的雪地，最后在院子右拐弯的地方安营扎寨，一边挖着雪，一边象只小动物一样找着松树上掉下来埋在雪里的种子，青绿色的就象橡皮擦一样的手感。 树枝悉悉索索的抖动，伴着飞扬落下的雪花在颈背处融化，一抬头，“啪”的一声，黑影垂直落在我刨好的雪堆里，一只死去的鸟蜷缩着僵硬的翅膀，就象婴儿的姿态。 那些院子里许多的记忆与快乐便随着那只鸟儿一起埋葬，之后，再也没有太多的心痛与难过，那年外公去世，我开始慢慢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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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18 11:07
发表于 2006-8-18 16:56
